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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2章 六部尚書齊入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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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2章 六部尚書齊入獄

漫長的國策會議終於結束了。

在這場決定了大明帝國未來走向的會議裏,在道衍的精心準備,以及姜星火的神助攻下,皇帝以極大的更化魄力,說服了六部尚書。

在新劃分的南直隸和北直隸兩處試驗田,由兩名皇子,負責主持變法更化。

同時,朱棣也靠著一以貫之的狠辣,想出辦法解決了讓他寢食難安的最大危險。

——靖難後遺留的大量非燕軍嫡系部隊。

南軍的名將們,即將被他調到北部邊軍中任職,由諸藩護衛整編的北部邊軍,將成為朱棣對付實力最強的秦王、晉王的一把好刀,後續還可以用來砍蒙古的韃靼、瓦剌兩部。

而靈壁之戰後殘餘的南軍正規軍和淮甸屯軍,則即將裁汰整編為備倭軍,用作征伐日本的炮灰。

至於朱棣的心頭寶,由燕山三衛和大寧三衛一路擴充壯大來的二十餘萬燕軍嫡系,則即將改編為大明京營。

在姜星火前世的歷史上,京營這二十萬能征慣戰的勁旅,就是朱棣、朱高熾、朱瞻基這祖孫三代維系他們這一支皇位不動搖的“根”。

直到堡宗上位,成了無根之人。

至於為什麽沒提顧成忙著準備抹殺的女真人

好吧,此時建州女真斡朵裏部的首領,也就是“我大清”的老祖宗,猛哥帖木兒(愛新覺羅·孟特穆),還是胡裏改部首領阿哈出的小老弟呢。

在洪武朝,建州女真三部(胡裏改部、托溫部、斡朵裏部)的主要存在意義,就是替大明當狗,惡心朝鮮。

朝鮮把胡裏改部阿哈出替大明招徠建州女真各部及野人女真,比作“扼我咽喉,掣我右臂”,因而想方設法要解除來自胡裏改部的掣肘。

朱棣又不傻,抹殺女真歸抹殺女真,他可不打算替李氏朝鮮的太上王李成桂拔了這個眼中釘、肉中刺。

把女真人一次性抹殺光了,遼東不就被朝鮮占便宜了嗎?

相反,朱棣已經讓鄭和探聽清楚了,在姜星火預測的一個未來裏,取代大明的,乃是愛新覺羅氏,也就是建州女真斡朵裏部。

所以,朱棣稍稍改變了一下策略,打算先讓顧成派兵協助胡裏改部首領阿哈出,同時許以官爵賞賜,先抹殺斡朵裏部。

畢竟用山裏漁獵生活的女真人,來對付另一群女真人,才是效率最高的方式。

至於胡裏改部會不會就此坐大?

不可能的。

等朱棣在未來的兩三年內,逐一解決掉秦王晉王、日本,就輪到剩餘的建州女真和朝鮮了。

胡裏改部即便發展壯大,也只有兩三年的時間,能成什麽氣候?

上了朱棣的小本本,那就是族譜消消樂的結局,沒有意外。

說到底,如今的建州女真,哪怕是最強的胡裏改部,也不過是數千男丁的規模,斡朵裏部則只有不到一千男丁(歷史上猛哥帖木兒敗亡時,部族遷徙者僅有三百戶)。

所以,根本就是朱棣動動手就碾死的問題。

之所以朱棣只打算先碾死斡朵裏部,而不是把建州女真三部裏的胡裏改部、托溫部一並碾死,便是不想讓李成桂占便宜的心態在作祟罷了。

等料理了國內的藩王和國外的日本,剩下的女真人一個也跑不了。

——————

朱高熾轉身,與幾位內閣成員一道走向皇城內停放馬車的地方。

宮城此時早已落鎖,成年皇子也委實不該繼續住在宮裏,朱高熾便欲回自己的府邸歇息。

而尚書們則是陸續散去了,紛紛趕回衙門繼續加班處理公務。

嗯,也是跟自己的門生故吏們,商討一下在馬上要到來的大變革中,能獲得些什麽利益。

畢竟,無論是重新劃分設立的南北直隸,還是推行更化變法的相關官職,在文官系統內的各個山頭眼中,都是一塊塊飄香冒油的肥肉。

胳膊擰不過大腿,既然手握軍權的皇帝鐵了心要幹,與其反對,還不如想辦法撈點好處。

還是那句話,現在的南京朝廷裏,骨頭都不太硬了。

到了馬車停放處,內閣幾人陸續告辭。

皇帝心腹金幼孜就不說了,今天意外發威的老實人胡儼、墻頭草胡廣、謀身的楊榮,還有立場沒那麽堅定的黃淮,統統都沒留下。

只有解縉和楊士奇留了下來。

而且是不避諱宮城裏必然存在的錦衣衛、金吾衛等間諜機構的監視的情況下,留了下來。

顯然,解縉和楊士奇這對始終暗裏較勁的冤家,此時冰釋前嫌,選了堅持自己的廟堂立場,頭也不回地跟著朱高熾一條路走到黑了。

“走走?”

朱高熾三人沿著宮巷走著,一路無言。

走到了外五龍橋,解縉才開口道:“殿下,臣鬥膽猜測一句,陛下剛才所思所想.”

解縉說的是,剛才結束會議時,走出內閣值房的皇帝,那副若有所思的樣子。

楊士奇聞言,想要避過身去,下一瞬,卻又停下了自己的動作。

一條線上的螞蚱了,解縉就算猜度聖心,此舉有作死嫌疑,他也沒法避嫌。

解縉自然知道自己說這話是冒風險的,但其人欲言又止,似乎不知該怎麽措辭,機敏如他依舊躊躇了幾息,方才說道。

“臣認為,陛下心裏恐怕在想.如何對待還有最後一節課就要出獄的姜星火。”

“沒錯。”朱高熾毫不避諱地承認了。

楊士奇捋著不算長的胡須嘆道:“唉,陛下乃天縱英主,豈能為一人所擾?可偏偏是這個姜星火.謫仙臨世,說不得便是姜子牙與周文王那般的風雲際會。”

“這本應該是天意,卻令人感慨。”解縉亦是苦笑道。

如果朱棣是周文王,誰是周武王?

如果論配不配得上“武”字,在他們看來,朱高煦的概率,可比朱高熾大的多了。

“既然已經到了今天的地步,南北直隸競爭推行更化變法,是不可避免的了,那麽也沒什麽好瞞你們的。”

朱高熾看著解縉和楊士奇,這兩個已經對他做出了行動表態的青年才俊,算是吐露了一點心聲。

“聽完這最後一節課,父皇打算拜先生為大明國師。”

“什麽?”

“國師?”

解縉和楊士奇齊齊一楞,有多少年,沒出現過“國師”這個稱謂了。

國師,便是一國之師!

何等煊赫,何等尊榮?

根本不是輕易常設予人的位置,只有對於國家極為重要,重要到不可替代的人,才能坐上這個位置!

可轉念一想,兩人又不得不服氣。

姜星火配不上這個位置嗎?

當然配得上,他所提出的任何更化政策,單拿出一兩條來,都配得上這個位置,更何況是那麽多條。

“可是。”楊士奇苦澀地說道,“姜星火,如果成為大明國師,又站在二皇子那邊,我們恐怕真的無法與之抗衡。”

解縉神情落寞地說道:“我不如姜星火遠矣。”

朱高熾反而安慰道:“你們倒也不用太過擔心。”

“為何?”

解縉若有所思:“是因為殿下覺得,陛下不會讓姜星火破壞平衡嗎?”

朱高熾沒有回答,他也只是某種猜測,並不能落到實處。

不過,依照朱高熾對姜星火人品和性情的了解,這種經天緯地之才,要做也只能做拯救蒼生黎庶的大事,決不會囤於一己私利,更不屑於糾纏進什麽儲君之爭。

換言之,恐怕父皇要做的更化變法,以及兩個皇子通過更化變法所做的競爭,也不過是姜星火改變這個世界的一部分罷了。

朱高熾轉身繼續往前走:“咱們換個話題,且不論姜先生的影響,便是如何在南直隸推行更化變法,你們可有想法?”

“先難後易。”解縉答道。

朱高熾停住腳步道:“此話怎講?”

“《變法八策疏》裏,第六七八條,也就是國債、欽天監、禮部職權,其實是不需要殿下做什麽的。”

“而難點從難到易,則是第二、五條,第四條,第三條,第一條。”

“也就是調整科舉內容宣傳聖王之說最難,推行稅制更化和推廣攤役入畝較難,推廣考成法反而最簡單。”

楊士奇聽罷微微點頭,表示讚同。

這就是因為施政對象不同形成的難易差異了。

官吏是有數的,南直隸加起來最多幾千人規模的官和一萬人出頭的吏,所以即便官吏再不願意,考成法也能硬推下去。

稅制更化和攤役入畝,在魚鱗冊和黃冊上,也是有數的,南直隸調整後的九個府,數百萬人,都在“雙冊”上,困難一點,也能組織起來。

可是調整科舉內容,宣傳聖王之說,就涉及到無形的人心了。

施政對象壓根不是某個個人,而是人們心中信念,這自然就比對付有形的個體難得多了。

可反過來講,解縉說的也沒錯。

趁著如今朝廷中樞在南直隸權威極高,而且有了朱棣之前親自率領大軍掃蕩江南的鋪墊,不如先難後易!

最難的處理好了,還怕簡單的處理不好嗎?

朱高熾與解縉和楊士奇又聊了幾句,此地終歸是皇城,人多眼雜,所以也不好繼續聊下去了。

三人寒暄幾句,便走回去分別上了馬車。

然而就在朱高熾的馬車,剛剛駛出皇城洪武門的時候,一串如雷般的馬蹄聲,驚醒了小憩的朱高熾。

朱高熾從馬車窗口探出頭來,卻見正是三弟朱高燧,便吩咐馬車停下。

“三弟,這是去幹嘛?”

朱高燧與他二哥親,跟大哥不親,但這也不代表朱高燧就敢怠慢大哥。

畢竟,雖然輪不到朱高燧爭儲,他只站父皇,可朱高燧總得為以後考慮,要是父皇二三十年後沒了呢?若是大哥當了皇帝,此時總不好得罪太過。

所以朱高燧在馬上也不隱瞞,幹脆應道。

“父皇剛剛忘了吩咐,如今派我去傳旨。”

“六部尚書後日都要隨父皇入獄,聽姜先生講最後一節課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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